无声的纹格会讲故事

    观复博物馆极为偏远。我与朋友一路地铁换公交，公交换出租，几经错路，终于冲破城市楼房的边界，行至一片原野，只见一座方形建筑伫立在野草丛中，让人顿生悲凉之感。想如今北京城市已几经扩张，它仍在城市边缘，想1997年成立时，不知更是如何光景。如此不具地利的一座民营博物馆，居然能够发展将近二十年，还在全国各地开起了连锁分店，不能不让人好奇。
　　馆主马未都以收藏瓷器见长，这次倾心办一个瓷器的专门展览“瓷之纹”，为期六个月，把几十年收藏的看家宝贝都拿出来了。中国以瓷闻名，当今人们热衷于瓷器收藏，瓷器展览自然也不少。只不过多以时间为轴分布，用不同朝代来区别不同种类的瓷器特点，或是根据不同的窑址来分类，环肥燕瘦，一目了然，鲜有例外。但是此番展览唤作“瓷之纹”，将瓷器上的纹饰分为龙纹、植物纹、动物纹、人物纹、山水纹等类型进行内容展陈，从瓷器的纹样反观历史，必然会产生不少疑问。
　　细细品味展厅中的瓷器纹样，回想史书对历朝历代的评述，不少都能够找到对应。明宣德帝为守成中兴之主，其官窑青花瓷器颜色纯正，纹样规整，中规中矩之中暗含生气。明成化帝政治少为，热衷书画，官窑瓷器风格淡雅清新，又略具轻浮之气。清康乾盛世之官瓷，则各类青花、彩绘均已登峰造极，雍容华贵之大国风范，尽显于诸多重器之上。实际上，瓷器纹饰的萌芽、发展、兴盛、变化，与历史形势格局的变迁，与时代风气，与皇帝本人的作为作风，总有着剪不断的联系。瓷器纹路在匠人笔下无声游走，却在沉默之间，述说了历史长河中每一个浪花的气质魂魄。蝴蝶扇翼，可引起一场风暴，而国家兴亡、文化演变，大约也可凝聚于一堂瓷器纹路的浅吟低唱吧。
　　都说这种展览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但是不论内外，如若用心观察，便能从细节处发现故事。换一个视角去排列相同的文物，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得到不仅仅是美学或者经济学价值，而这种通过大量的发现，可以将近在眼前的一个一个冷冰冰的瓷器和它们诞生的彼时彼地产生联结，产生穿越时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