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的光芒

    那年，一位小伙子怀揣大学本科文凭和七年的工作经验，毅然放弃城里一家上市公司总经理助理职位，来到戴云山下的瓷都德化。
    十个月后，这位从公司部门经理做起的小伙子就晋升为公司副总；不到三年，他就成了公司的总经理。很快，他带领着他的团队，把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成了全国陶瓷行业的姣姣者。
    十二年后，小伙子长成了中年人。
    当我慕名而来，询问他成功的奥妙时，他却轻描淡写，仿佛一切付出、一切努力都是自然而然。他对“中国驰名商标”、“中国陶瓷行业名牌产品” “国家免检产品”、“全国质量服务信誉双保障产品”、“全国消费者用户满意企业”、“全国外商投资双优企业”等等避而不谈；只是在谈到跟员工的和谐相处，以及被当地的淳朴民风所打动的一些细节时，眼里不时闪过柔软温润的光芒。
    谁的成功不是含泪播种、含笑收获的呢？我不相信他的轻描淡写。12年前德化还是个典型的山城，因为交通不便而被称为泉州的“西伯利亚”。放弃城市，来到山区，难道他就不曾后悔过么，从来、从来都不？
    “不，”面对我追问的眼神，他依然淡定，“我们董事长在新加坡，但每周都会打电话过问公司的运作情况。而每次电话，他不是说‘你怎么这么迟还没回去’，就是说‘要记得早点回去’。凭着这，我知道，德化我来对了。”
    有哪个男子，可以避开世俗的功利的物质的现实，却因为一个温暖的细节而执着、坚定，甘愿付出自己的青春？感动之余，我愈发好奇，忍不住再次发问：我想知道您童年的成长，这是题外话，您可以不回答。
    “我在家里是老大，父亲在我一岁多就过世了。很小的时候，奶奶就问我，要拿五尺的锄头还是五寸的笔。奶奶的执着与宽厚影响了我的一生。”
    他依旧轻描淡写，神情和语气间没有一丝的波澜起伏。而我心中的万千疑问，却在这轻描淡写中迎刃而解——
    他就是一件瓷器。在还是泥的时候，他也曾经被撞击，被淘洗，被摔打；被与世隔绝，在孤独的空间里发酵时光；被投入烈焰，在熊熊燃烧中经受意志的考验。而如今，他已经是瓷：高贵坚硬，温润精致，纯粹华美。
    所有瓷器都从不喊疼的。它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散发着自己的光芒。